鑽尖的藝術

早陣子乘車專用書都是圖多字少的流質讀物，這陣子自恃消化較好了，又走去看李天命。

讀他的「從思考到思考之上」，怒插車輪教教義一段非常精采有趣，花上一整章逐點恥笑，大快人心是也。

評完車輪教之後，感覺上全書的養份偏低，尤其李博士雖然說不亢不卑，書中還是有不少篇幅嘲笑其他學者，例如「獅笑」，就是獅子看到兩頭鹿子打架時的微笑，言下之意當然是看不起層次不夠的學者互相攻訐。

以前讀過李天命的思考藝術，全書大多數內容都是思考方法，重點在於「破」和「批判」，再扣除訪問演講環節以及詩詞作品，真正講哲學的部份不多，從這兩本書推斷，李博士著作的模式都是鬆鬆散散的對談演講為主，不會有系統地講解哲學或邏輯思維。

讀完短短一本，略有進一步了解哲學的興趣。黑人以一個不黯哲學的普通人來看，估計哲學最基本幾個課題不外乎「生死真善美」，其他都是衍生工具，要再縮窄範圍，一個「死」字已足夠。

上網約略搜查李天命的條目，自然少不了批評他的文章，一打開就有關browser的衝動，因為全文都是術語和外國學者名字：「根據乜叉物七主義，李博士文章跟柒沽碌主義矛盾，他肯定沒有看過二打六所寫的昂能鳩理論 (OnLundgo Theorem)」

這些火星文般的密碼，除了hardcore哲學學究之外，大概不會有其他人看得懂，跟探討生死真善美距離也最遠。

撇除必須的引經據典(例如造一枚火箭涉及的物理和化學公式理論等)，黑人相信越上乘的學問，越應該能夠以淺白的方式表達。

文字和理論最大的功用是壓縮時間，讓人短時間掌握最有用的資料，於是數百年間發生的事件，可以壓縮為一本兩天讀得完的歷史書。

如果刻意插入深澀文字令讀者疑惑不解，就是造作 (無心者則屬溝通能力欠佳，如黑人)。

第一時間想到某導演在公信報發表的影評文章，幾乎十之有九都拋出一大堆電影名再加上幾個英文形容詞，如果閣下並非影評人或資深電影文化人，短短幾百字的文章有七成以上都不會看得懂。

導演相信影評是一門高深的專業(和藝術)，當然不應自降身價遷就無知大眾。導演說：你沒有看過這部悶片4次，又沒有讀過某東歐影評人的電影論文，看不懂我的文章是你水平低。

學堂時代修讀近代美術史也出現同樣問題。其中一本course reading 是近代美術評論的論文集，基本上讀完也是水過鴨背，不會看得明。記憶中某藝評人為了說明油畫的光暗位是欺騙眼球的偽術，花了幾千字帶大家走了一場後現代主義迷宮，最尾一段才道出文章唯一主旨，為甚麼有話不能直說呢？認真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