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擔當大任，切忌見樹不見林：陳一諤，請你辭職。

擔當大任，切忌見樹不見林：陳一諤，請你辭職。
Tuesday, April 21, 2009 at 9:22pm

歐陽檉 香港大學社會學系博士研究生


首先，我想說就某些方面而言，我是相當同情你的。你的領導經驗大概不多，卻無意中踩中了「六四」這個敏感議題。新媒體如You Tube等本質上又容易被用作斷章取義－公眾人物說錯一句話便會被無限重播。於是你近日成了輿論箭靶，連翻被人口誅筆伐。但同情歸同情，我經過反覆思量後，還是決定寫這了這封公開信，勸你辭職。

在香港，質疑「六四」可能的確是比較另類的聲音。站在教育的角度，鼓勵「獨立思考」近年來已經成為香港教育理念（至少在文件上的）的共識。我對文化研究亦稍有涉獵－在導修課上，也經常提到鼓勵多元論述，或「眾聲喧譁」(heteroglossia) 的社會。因此，在任何議題上，我都非常珍惜「另類聲音」。就此看來，我應該對你的言論感到欣慰才對。我看過多段有關你的You Tube影片（包括支持你的同學所引述的），你譏笑柴玲「走佬」，態度實在太過輕蔑 (儘管當時你是在引述別人的話）。一群平民百姓，以及和你一樣手無寸鐵的學生，面對著軍隊和重型武器的威脅，慌忙走避，乃人之常情，卻竟被你嘲諷。以最寬容的標準衡量，你個人對事件的理解，就算不是「錯」（畢竟你有演繹的自由），也是不折不扣的「怪」，或者「騎尼」。況且當天你在論壇上的職銜是學生會會長，身份是學生領袖。因為你擔任了校內的公職(public office)，在論壇上的說話，就不僅僅代表了你個人，而是代表了全體港大學生，具有很重的份量。你堅持要發怪聲，和學生會會長的身份不相稱，令同學感到不滿，我並不意外。

關於六四的責任問題，首先搞清楚的是施暴者與受害者的角色，不可模糊。這是做人的道德底線，否則人類根本不可能建立和維持任何社會安寧。不支持平反六四的人很喜歡講「政府有錯、學生也有錯」，這就是模糊了雙方的角色。你可以質疑八九學運領袖的資格和能力（就正如現在同學們質疑你一樣），但所有因為參與八九學運和民運被殺、被傷、被害的人都是受害者，當局一施暴，就要負全責。八九年我十一歲，年紀雖小，但學校、家人和我一起全程緊貼學運民運的事態發展。在新聞封鎖下，官方信息渠道不通，傳媒要報導一些「小道消息」，有時確實真假難辨。我還記得某報曾經大字標題地說：「李鵬中槍」，後經證實屬於子虛烏有。但配備重型武器的解放軍開入京城，殺傷平民，是鐵證如山的。以社會科學的觀點，這件事有極強的可信性(compelling evidence)， 因為那些影像和描述來自許多不同的來源卻呈現了相同的事實。當局以用在常規戰場上的武器（例如坦克），去對付沒有武裝、用和平方法表達政治訴求的平民百姓，完全踰越了國際慣例和道德標準上的「軍」和「民」(civilian)界限。軍人手持利器對付人民的血肉之軀，與劊子手無異。在這個情況下，我贊成無論死了多少人，也可以稱為屠殺。

你對六四作為「歷史」有興趣，本來是難能可貴的。但你是否知道「六四」其實並未成為過去？直到今天，在國內，還有多少人因此而身陷囹圄，或被嚴密監視、或被剝奪求職和個人發展的權利？在海外，還有多少人因此而長年有家歸不得，過著飄泊無依的歲月？二十年來，沒有讓六四成為過去的，其實是北京政府本身。現在的每分每秒，在中國內地，還是「正在六四」。

我父母在內地成長和受教育，往往傾向覺得學生參與任何政治運動，都是「被利用」。他們在內地受過文革的洗禮，見過朋友、親人、師生、同事等等互相「舉報」和批鬥等極端場面。我相信文革在現時的社會條件下不會再發生。然而，現在的「利用」可能比以往的更加微妙！練乙錚先生四月八日在信報的那一篇文章「忘卻六四、懷疑六四、修正六四」你看過了嗎？你現在鼓吹對六四的質疑，其實正在無意中參與了北京政府一直在進行的六四「善後」工程：步驟是「掩蓋、開脫、種疑、修正 」，這一點正是你完全忽略的，請你多思多想。

現在同學們要罷免你，不是因為你行使你的「言論自由」，而是因為他們覺得你不配當他們的領袖。舉個例子：如果有一位同學在學校附近遭歹徒搶劫，向你求助，但你不同情他，不幫他報警，反而懷疑搶劫有沒有發生，和那件事叫不叫做「搶劫」，又譏笑他粗心大意，沒有好好保管自身財物，「歹徒有錯，你也有錯」－那不是太胡鬧了嗎？如果你欠缺判斷事情孰輕孰重的能力，同學聽了你的「高見」，捨你而去，找其他人幫忙，恐怕無可厚非吧！

請你不要自欺欺人地把同學的罷免動議理解成為權力鬥爭甚至政治迫害。我身為研究生，並不是學生會的當然會員，沒有罷免的投票權。今天，我只以師兄的身份勸勉你，退位讓賢。當你卸下學生會主席的包袱後，你便可以在香港這個中華大地上的言論綠洲，享受令許多同胞羨慕的言論自由。一旦你陳一諤的個人言論自由真的被侵犯，因為說了某些話而被政府迫害，相信我和其他同學都會堅定的站在你的一邊。但我希望你可以更進一步，汲取這次事件的教訓－擔當大任，切忌見樹不見林。你年紀尚輕，當公職領袖然後鞠躬下台的一課其實上得非常早，希望你學會謙遜和反省，則未來前途無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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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傻鱷鱷被趕左落台，但係佢好似仲唔甘心想留低，可能繼續有鬧劇都未定。